花落无痕

出了扎基寺， 我，silence, LAN和老北去北京路采购阿里的物资。 和我与silence相比， LAN和老北简直就是砍价的能手， 很快就搞定了大部分物资， 男生们发挥了光荣的大男子主义， 抗起了分量最重的物资。 不过在去超市买食品的时候， 外形粗旷的北大叔自告奋勇的在门口看东西， 等我们的时候顺便做了个美甲， 按他的话说不过就是去去角质， 但仍让我们这三个小青年大跌眼镜， 事后来又被我和LAN同学大力嘲笑&宣传了许久。

中午时候我告别了队伍， 单独约了阿布来吃饭， 他说下午要带我去看看两个很有特色的小庙。 坐在大昭寺广场的台阶上等阿布时闲极无聊， 便抓拍了个小孩， 很可爱的样子， 不想我拍照的动作却引来了武警叔叔。 未到拉萨前， 从没有想过原来“三一四”事件之后的拉萨为了确保治安， 部署的是荷枪实弹的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 但军人，岗哨， 治安亭， 一律是不许照入镜头之内的， 特种兵出身的阿布亦警告过我。 确认我没有照入不该照的东西， 武警叔叔还了我相机， 这时阿布也到了。 和阿布吃饭的时候继续是有搭没一搭的聊着各自的经历， 却偶遇了阿布刚刚结识不久的另一群朋友。 听他们聊起了唐卡的采购， 我插不上嘴， 但觉得很有意思， 比如孤陋寡闻的我头一次听到唐卡还有金卡彩卡之分， 而唐卡的好次不在大小， 而是更看重内容和构图。 想我在进藏之前为了多了解一下西藏的历史从卓越订购过一本《唐卡中的西藏史》，算是读过的最“资深”的唐卡相关书籍了， 可哪些唐卡是好， 哪些是差， 在那些花花绿绿的图案中， 我到底还是头晕眼花了。

但这并不妨碍阿布带我转寺庙，穿过北京路， 北面的一个小巷子里， 是阿布带我参观的第一座寺庙： 策门林寺。 大门并不起眼， 猛的一看只以为是某个大院， 门上挂着一块牌子， 写着“策门林寺”几个字。 进门后两侧明显还居住着藏民， 这让我感觉很亲切， 没有了游客的喧闹， 寺庙只是居民生活中很普通的一部分， 我们翻越了千山万水， 来到遥远而陌生的地方， 只为了寻找最朴实的纯真， 说来悲凉， 却终是无可奈何。 阿布头前带路， 引我进了内殿， 进门的时候吓了我一跳， 喇嘛们齐聚在大殿，应该是刚用过午餐的样子， 我们一进去， 所有喇嘛们的目光便齐刷刷的落在我们身上， 搞得我很不好意思。 阿布并不理会，直接引我进了偏殿， 掏出毛毛钱， 插在佛像的前面， 嘴里还念着些我听不懂的经文。 我插空问他念了什么， 他笑笑， 说只能带我看， 但并不会给我讲， 因为他也不知道怎么去讲。 不过他提及拜佛时候每个人念的经文都不同的， 比如他，就是念得康巴的一种经文。 之后又换了另一个偏殿， 阿布继续念经拜佛， 我只是后面默默的跟随， 照猫画虎的放着手头的零钱， 顺便继续研究那些灵塔上面的顽石。 这时阿布的零钱已经不多了， 于是他拿出2元， 直接扔到佛像前面的托盘里面， 自己又从中取出20张1角的。 我的零钱也不多了， 于是我掏出钱包， 可里面最大的面值只有10元了。 阿布无语， 结果是我们扫荡空了好几个佛像前的盘子， 拿着厚厚的一摞毛毛钱就出来了。 策门林寺属于拉萨四大林之一， “林”指的是圣地或寺院， 在拉萨政教合一的年代， 都是极具势力的大寺庙， 如今隐匿在拉萨熙熙攘攘的喧闹中， 自顾自的支撑着自己的一片小天地， 知道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

锡德林寺是阿布带我去的另一个地方， 同策门林寺一样， 坐落在居民区的小巷里面， 进入大门后， 却让人深深触动。 与其他光鲜亮丽的寺院相比， 在这里映入眼帘的只有一片残垣断瓦。 我没有想到在拉萨这么繁华的城市内居然还隐匿着这样一片废墟，一下子就被迷住了， 在寺庙前面左右上下的拍摄。 人去楼空的悲凉， 在破损的经幡中弥漫，就像京郊那些残长城， 里面到底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 我回头问阿布， 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很少见多怪， 是不是很傻？ 阿布一乐，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这里本来就是很值得看的地方。 据阿布说，这里曾经有过一位很著名的抗英活佛， 但他并不知道怎么翻译那个名字。 我回北京后查了下， 原来锡德林寺是热振活佛的驻锡地， 民国时期， 亲英势力制造热振事件， 热振活佛遇害， 同时锡德林寺也毁于一旦。 我问阿布怎么找到的这个地方， 他说就是看书， 看完后一个一个对照着地方找过来的。 望着眼前的废墟， 危楼已经无迹可入， 我才忽然意识到拉萨是如此厚重的一本大书， 只是微微的露出一角， 更多的内容是黑洞洞的， 幽深不可见底， 那一刻我感受到的， 不再是游客的拉萨的那种喧嚣， 而是一个真正源于西藏的拉萨的特有魅力。 不过四周的藏民们倒是已经习以为常， 在废墟的前面用太阳能板烧着热水， 成为了很独特的一道风景。

因为约了silence下午去色拉寺看辩经， 阿布带我看了两个寺院后就告辞了。 我看了下时间还有些富裕，决定再次返回策门林寺。 刚进大门，听见里面锣鼓齐鸣， 原来喇嘛们过了午休时间， 开始开工念经了。 和刚才一样， 进入大殿后继续被一干喇嘛参观， 喇嘛们念着经，敲着鼓， 却不时的抬头盯着我， 如果在参观一只无意中闯入民居的大熊猫。 我也不在乎，厚着脸皮， 往边上一蹭， 安心看僧人们念经。 反正我参观你们， 你们参观我， 不失公平。 经文我是听不懂的， 只知道在这低沉的声音中我的心情很放松， 科学歪理大概是我本人比较适合这种音频， 所以一下子物以类聚了。 大殿右侧有三个喇嘛在那里用酥油在捏东西， 看我站着不走， 就招呼我坐下。 不过他们的汉语并不好， 只有一个喇嘛勉强会说几句。 我问他们做什么东西， 他磕磕巴巴的告诉我是在做法器， 为第二天的祭祀做准备。 旁边的喇嘛们一直在乐，大概是笑话那个会汉语的喇嘛与我搭讪， 我对于他们来说应该也属于是新奇的， 就像一个玩意吧。 不过我还是决定第二天晒佛节之后， 再来看看他们会有什么祭祀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