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无痕

古格遗址的旁边是个小茶馆， 住着一家人， 颇有种守护人的感觉。 问了年轻的姑娘向导在哪里， 她说还没有来。 我正好想起早上没有吃早饭， 便又问小姑娘有什么可以吃的， 不过她说只有方便面。 转山之后我们是再没有人主动想吃方便面的了， 于是要了点糌粑和酥油茶。

刚坐在庭院里面沙发上， 一抬眼， 刚好看见阿旺进来。 他拎了袋糌粑， 找店家要了点酥油茶， 也坐在院子里。 我说： “阿旺，你教我吃糌粑吧。” 糌粑我在云南的时候吃过， 不过那个和热吗嘎布的有点类似， 只是肉松样子的，干吃不沾水。 第一次看见藏式糌粑是在同事川藏线的照片里， 同事坐在一个塑料布搭建的凉棚里， 一手端着一只破碗， 一手在里面搅合， 两手都满是灰白色的粉末， 活脱脱一个民工形象。 于是我也就想自己尝试一下， 终于，古格脚下， 我有机会实现这个愿望了。 阿旺有些诧异的看了看我， 很怀疑我是否能吃的惯糌粑， 不过还是爽快的答应了。 店家拿过碗， 我从布袋里面舀出一些糌粑粉， 阿旺帮我倒上酥油茶， 然后告诉我， 用手指去搅成糊糊状， 就可以用手捏着吃了。 不过阿旺自己是个相对讲究的， 从他的袋子里面拿出一个蛮精致的小勺， 舀了一些糌粑在碗里，倒上酥油茶， 再拿着小勺细细的搅动。 相比下倒是我， 撸着袖子牟着劲， 兴致勃勃的体验着如同事照片一样的“原生态”。 糌粑吃起来感觉像面糊糊， 有粮食的香气， 很强的饱腹感， 所以我一直也不理解为什么阿旺会觉得我吃不惯。 阿旺说他们一般都吃的是自家的， 因为糌粑和糌粑也有不同，从开始选料的时候就要选取上好的青稞， 之后炒的工艺火候也都有讲究， 这样做出的糌粑才是美味。 我“恍然”难怪他吃饭的时候大多不喜欢和我们吃，而是坚持吃自己带的糌粑。 结果阿旺苦笑说， 他那上好的自带糌粑忘在了转山的塔钦， 这袋是他从别的司机那里要来的。 提起自己的那袋口粮， 阿旺露出少有的神往和满足：“我那个糌粑啊， 可是上好的啊~”

聊天的时候， 院子里又进来两个男的， 坐在我们旁边，看着举着糌粑的我， 两个人有些诧异， 但也因此拉近了距离。 大家聊起来， 其中一个是司机， 也是跑阿里路线的， 而游客大概也算半个西藏本地的， 只是没有来过阿里， 两人之后还要去往首府狮泉河。 他们也要了点酥油茶， 不过吃的是自带的大饼， 还分了我一些， 经过泡面的日子后， 饼子吃起来也是香的。

向导迟迟没有到， 我便开始吧注意力放到了院子内店家的活动上， 接待我们的是个年轻的姑娘， 屋里还有一个老婆婆， 脸上有很深的皱纹， 但很和蔼。 送我下来的老头钻进后院就没有再出来， 庭院里还有一个小孩， 3、4岁的样子， 虎头虎脑， 正自顾自玩。 一会， 年轻的妈妈大概是叫孩子去洗脸， 娃娃踉踉跄跄跑到脸盆前， 掬起水就在脸上抹， 我抄起相机掐了一张， 快门声让他吓了一跳， 见我没有恶意， 好奇的看着我。 我把回放打开， 将照片举给他看。 他有些迟疑的又做了个动作， 我拍下来又给他看， 他一下子来了精神， 开始在我面前做出各种各样的表情， 又跑到门口， 站着门槛上， 摆出各种酷酷的pose， 每给他拍一张， 他就是跑过来看， 咯咯的笑， 然后再跑到门口去做下一个动作， 甚至到了后来他还要拉出他的妈妈奶奶来照， 搞的我们都笑了。 不过他的妈妈和奶奶似乎更腼腆， 笑着摆摆手， 这才作罢。 我问孩子的妈妈说酥油茶要付多少钱， 她笑笑， 说不用了， 让我很不好意思， 我拿出50元说今天上午院子里的酥油茶都算我请了， 她笑的很淳朴， 最后收下了30， 说怎么也够了。

已经上午10点了， 向导却压根没有来上班的意思， 问了店家姑娘， 她说她也不知道人什么时候能来， 无奈下， 我只得放弃请向导的念头。 没想到小孩一见我要走了， 一直就追了出来。 他的奶奶急忙把他抱回屋， 娃娃趴在奶奶肩头， 眼神却直勾勾的看着我， 然后开始哇哇大哭， 让大家看的又怜又爱的。 我向他挥挥手， 狠心掉头走向古格。 回北京后，参照老北的提议，我们给洛旦寄了些路上孩子们的照片， 期望洛旦车队再走阿里的时候可以依照我在照片背面标记的地址把照片分发给相应的孩子们。 而这个孩子是我最期望能够收到照片的， 我不知道我再去古格时候能不能见到他， 也不知道他将来是坚守这片苍凉还是走出高原， 但我衷心希望他的一生可以过得健康安乐。

From Guge, the lost kingd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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