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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睹

喜×宁×善×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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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为什么要到远方去(zt)

我的偶像萝卜女士,在谈到她为什么热爱户外时谦虚地说,她觉得自己对于这个世界是个多余的人,并且这个想法深深存在于她骨子里。“但是在户外,我发现我不会去思考这个问题,让我心里轻松很多。我站在山野里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存在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没有什么需要否定或者肯定的。”

  在即将离开深圳的前夜,我也想问问自己,为什么要远行。

  六月,也是在广州,我的另一个偶像无赖女士曾经在天河北的麦当劳里问我这个问题。当时我厚着脸皮说,人们生活在自己熟悉的状态里,年复一年,触角和感知能力大多被一成不变的环境消磨得粗糙和迟钝了。我们闭着眼睛也能回到家;对身边美好的东西习以为常,无动于衷;我们甚至觉得人生就是这样了。这真叫人灰心。
  只有在陌生的远方,一切都是新鲜的和不确定的,蒙尘的触角才会重新兴奋起来,让我们好奇,更加敏感,继而发现打动你的东西,发现美好,觉得还有无限可能,然后我们纷纷回到原处,渐渐重又粗糙和迟钝,于是等待再一次出发。这或者是行走最大的诱惑所在。

  不过今天细想起来,应该还是会有这样一些人,他们即使老死在一个地方,也能始终保持一颗敏感而柔软的心,可以感知庸常生活里的美好,并不断得到新的乐趣。我承认我非常嫉妒他们——靠,省了多少路费啊。
  对这样境界的人,普鲁斯特老师有一句话说得好:真正探索的旅程,并不是去看新的地方,而是用新的眼光。

  作为一个自恋的俗人,我根本不会考虑自己的存在是否多余这个问题,所以我也无福在山野里得到萝卜那样醍醐灌顶的感受。不过,粗鄙如我,在那些亘古永恒却又静默不言的大造化面前,多少竟然也能觉出来世间这许多蝇营狗苟尔虞我诈的卑贱和滑稽,这大概也应该是行走的益处吧。
  为此,不惜重复一次我曾经引用过的泰戈尔老师的诗:God grows weary of great kingdoms,but never of little flowers.
  无论曾经多么不可一世,所有的王国都将覆灭。而看似弱小的花儿却与天地永存。

  当然,作为正在打工的社会男青年,还有一个行走的理由也很重要,那就是逃避。在当下这个与你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地方,每一秒钟都可能有让你心烦意乱的事情找上门来,即使关掉所有的手机和电话和房门,你也很难平抑自己的心魔。走开,跑远,大概是暂时摆脱这一切,给自己喘息机会的最好办法。

  所以我热爱长途客车,尤爱长途夜车。因为在这样的车上,你可以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枯树农舍小河荒冢发呆,可以呼呼睡去,可以看车上放的香港老式搞笑片或者老式鬼片或者老式武打片,可以打Gameboy。你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可以想很多很多的事情。或者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想不起来。
  我常常希望车就一直这么开下去。因为我知道,只要脚一着地,凡尘俗世就会扑面而来。我们就会立刻像一个个上满了发条的机器,开始在浑浊世间奔走不已,不会再有任何奢侈的发呆和停留。

  我们为什么要到远方去?因为世界就像一本书,不去旅行的人只读了其中的一页。
  我们为什么要到远方去?因为天地这么大,我们爱自由。
  我们为什么要到远方去?因为我们的脚不只可以用来抠,还可以用来走。
  我们为什么要到远方去?因为昆德拉说,生活在别处。

  六月的一个清晨,我在汾汕高速公路上醒来。正是雨季,云层很低,薄薄的雾气弥漫在路边茂密起伏的果林间,山脚的小平房顶正升起第一缕炊烟。整个窗外就这样被染上了一层暧昧的淡蓝色。我躺在卧铺的窗前,满心欢喜,却想不起来上一次看见晨雾是在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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